生态文学丨仙鹤草：资江北岸的故事

　　◎资江北岸的故事（组诗）

　　◎夜雨踩过的石级

　　逢阴天，便让自己在花甲之年

　　登一次修山。是我近年来的登山计划

　　高挺的树木，像我一截插入云霄

　　一截伸向土地。踏上石级不到五十步

　　接了一个电话，我取消来之不易的孤独之旅

　　资江上的雾，一只鸟给裹挟了

　　升腾的两岸，像一对翅膀

　　借我之势飞过羞女峰，我仍在攀登

　　再看一行行蚂蚁，踩着海绵

　　比如鞋底，光滑里深藏了山鹰的雄姿

　　威风成酸痛和滑翔的瞬间

　　春染草木绿，三月郊外忙

　　在那个登山的黄昏，遇见了雨，谁在召唤我

　　夜雨踩过的石级，用梦境感念生活吧

　　◎小洱海的月光絮语

　　你是那匹羞女山草地脱缰的野马

　　让我抓不住你弥留过的痕迹

　　童年里庇护，小脚变蹄四溅浪花

　　没有困倦，没有掩藏，只有微澜与呼吸

　　月色洒在小洱海的脸上，映衬鳞光

　　巳蛇低语，白素贞的爱情仍定格在风雨桥上？

　　吻了一夜的风久久地滞留于堤岸上

　　和我一起坐在长椅上，一边谈论诗和远方

　　爱与旅途。轩辕黄帝扬起他的神鞭

　　把我的灵魂鞭策。在一片含蓄水域的镜面上

　　挥动着美人窝女人的长袖，身段和舞姿

　　浪花即逝，梦幻的火蛇寄托于游船

　　游客不会认错返程的方向

　　我是被一滴硕大的水珠，诱进了一片浓雾

　　梦回老家，梦回孩提时无忧的岁月

　　沉醉学堂，没有任何杂质，也没有岁月留白

　　淡远的村庄，擦不去色彩，也擦不掉南窗外的

　　浏汐的河。我和一群同学沿河堤往上走

　　期盼修山电站，建桥工地轰隆声

　　鱼跃出水面，追逐或飞腾

　　而我因为自卑，我缄口，我绷脸

　　有了自信，涌起了滚滚暖流

　　今日浪花飘过，资江有情起歌声

　　驰骋之中，跋涉水域而至，穿过风云的语言

　　几时的愁绪，沉淀那些变幻之事

　　水花呢，一半明亮，一半激情

　　而我听到了你的呼唤，不管黎明与黄昏

　　江鸥翔起，唯愿化一羽鸥翎沿着自信抵我明眸

　　◎暮云春树

　　绿叶盛满的日子，除了划走的风雨

　　日常盛满的繁琐，除了顿生的烦恼

　　处异地栖息的树，除了微弱的鸟语

　　我的鸟喜欢俯着头瞧我，树冠一样的头

　　戴一顶旧的草帽，除了骤降的乌云

　　周围是我无法躲避的阔地，一场雨炸下来

　　所有的云更暴戾的恐怖啊。我的身躯

　　即将结束在这里。生命的轨迹只有断想

　　没有沉沦，没有麻石街的绿苔

　　没有疼痛的人生，是一具行尸走肉

　　不敢把梦做得焕发青春与活力

　　春的心扉，敞亮心境的窗口，聚焦着酸甜

　　和苦辣，除了在另一个洞天里

　　抑或向下的树，从不见丰满和翠绿

　　◎小镇的时光深处

　　湘山学堂隐没在时光深处

　　无措的眼神，记录了我的心事

　　朝饮香樟之辉煌，夕餐学子之殿宇

　　我们已成记忆，去向何处的风仍吹拂着小镇

　　我仰望一片碧云天。钟点的铃声

　　每一个响点，都是从寝室敲击到教室的距离

　　捧读书本，文字记录了星晨微光

　　我是谁？一定要走在十载后的修山街上

　　百鸟朝凤般地投向我。木雕窗花

　　惊喜地跑过来，抱住我就喊：

　　颜克文回来啦……青瓦的泪水决堤了

　　老香樟树微笑着，伸出一双沧桑的手

　　说我纯洁，一切都很完美

　　树叶携着一簇簇雪花，浸染我心

　　◎陟蝶里的意象

　　陟蝶没有沉静。巍巍大山矮下来

　　也很难观赏到山顶的峭壁和云隙

　　有风拂过脚下，曾经黯伤

　　连觊觎的护栏给我使绊

　　身旁小树苗，也抛来一丝窃笑

　　我一生出汗，流血，痛苦，快乐，致敬自己

　　也很难面对诸多的面孔，狰狞与嘲讽

　　他们看不见我的孤独、困惑、无奈、挣扎

　　一只蚂蚁掐断了肢，不见落泪

　　执意向上攀登，决无苦痛感

　　我时刻准备着飞，岩石多想凝视远方一会

　　不敢掉队，然郁颜滞后

　　每一次举步间，荫翳回归森林

　　青翠从来不会遗忘，或身姿飘逸诗魂

　　这些天走进校园，我看不到校门旁菜地的

　　一群白蝶。大概幼儿园没有一座高山可飞越

　　心灵的洗涤，童稚的熏陶

　　请不要忘记幼师从画面里鱼贯而出

　　带领一群孩子一步步地去攀登或和体验

　　知识的高峰，爱心的投注

　　仿佛间，她抬眼看到的天空，澄澈、高远

　　陟蝶有一种重塑，还有暖意和热烈

　　归途中，唯有这一截光阴是真实

　　时光之镜里有：襁褓，孩提，弱冠，花甲

　　像回放一幕幕的电影，登高

　　岁月静好，顽强拼搏，皆于触须上流云

　　不要停留，抬头见苍鹰翻开一页蔚蓝

　　给登高者安装意志的箭

　　仙鹤草·原庸，本名颜克文，益阳市作协会员。作品散见于《工人作家报》《诗刊》《散文诗》《中国散文诗》《中国新诗百年精选》《精短小说》《神州文学》《中国教师》等多种刊物选本。出版有少儿诗文集《蝴蝶风暴》等2部。